英国足球流氓相约1998法兰西
但英国足球流氓们,显然不满足于自己国家留给世界的足球记忆仅仅局限于场内。在小组赛与突尼斯的比赛后,他们与马赛当地的北非移民爆发冲突。法国警察在12小时内几乎不间断地释放催泪瓦斯驱散这些暴徒,事后100多名英国足球流氓被捕,30多人因伤住院。
不过到后来我才知道,比起80年代的“海瑟尔惨案”、“希尔斯堡惨案”,98世界杯上的这起冲突,只能算是小风小浪。英国的足球流氓往事,可以说是与他们发明的足球一样,底蕴深厚、历史悠长。
踢尿泡运动与英国足球流氓的诞生:
早在中世纪,英国的农民们每逢“忏悔星期二”(Shrove Tuesday)时会组织集会,杀牲畜庆祝,但杀完之后他们并不像咱们东北人那样,好好吃顿“杀猪烩菜”就满足了,他们还得把牲畜的尿泡摘下来当球踢,因此催生了足球这项伟大的运动。
但要比起观感来,那会的“足球”场面跟伟大俩字是毫无关系。动辄几十人甚至上百人追逐着一个尿泡,而且混杂着血腥的暴力,场面看上去像是野蛮人的混战。人与人、村与村之间的一切仇一切怨,都可以在踢尿泡的过程中发泄一通。所以与其说是比赛,不如说是斗殴,常常闹出人命。由于实在影响英国精神文明建设,据传有断袖之癖的国王爱德华二世干脆在1314年禁止全国踢球,这一禁就将近三百年,直到1603年才解除。
而现代意义上的足球流氓,则出现于1960年代,“Football Hooligan”这个专门称呼足球流氓的单词就于那时诞生。一度被有11人人数限制、确立明确规则的“现代足球”所扼杀的足球暴力因子,因电视转播的日趋普及而躁动起来,足球流氓开始重出江湖。
到了七八十年代,英国北部工业陷入萧条,撒切尔夫人决定“放弃”北部工业区推动经济转型,并用强硬手段应对北部工人罢工。社会动荡、失业加剧,也令足球流氓行为步入最为猖獗的年代,平均每个赛季都有至少25起的大规模暴乱。海瑟尔与希尔斯堡两大迄今为止最著名的惨案,都是发生于80年代。
1985年5月29日,比利时布鲁塞尔海瑟尔体育场,利物浦与尤文图斯进行欧洲冠军杯决赛前,意大利与英格兰球迷发生冲突,造成多人死亡。死者中包括意大利人32名,比利时人4名,法国人2名,爱尔兰人1名。还有300余人受伤。事后英格兰球队被禁止参加欧洲三大杯赛5年
1989年4月15日,英国谢菲尔德希尔斯堡体育场,利物浦与诺丁汉森林展开足总杯半决赛对决,因5000人涌向同一看台造成了严重踩踏事故,96人死亡,200多人受伤。2016年4月26日,英国高等法院陪审团裁定,踩踏事故发生的原因是南约克郡警方玩忽职守,现场的组织、管理和控制不力,最终导致人群失控,相互踩踏酿成惨剧,当年遇难的96名球迷是被“非法致死”。
造成这两大惨案的原因以及事后的处理手段,在很长时间内都处于争议之中,甚至有人指出海瑟尔惨案发生后,首相撒切尔夫人想借机实现“摆脱英格兰人在欧洲的高傲形象”的政治目的,而授意英足总对利物浦乃至全英球队进行处罚。以至于在撒切尔夫人去世后,英足总还特地发文,不会强制球队比赛前为其默哀。而利物浦和曼联这一对死敌居然出奇地一致,都没有进行哀悼。
惨案的罪责或能在日后“平反”,但英国足球流氓的臭名自80年代开始远播的大趋势已不能挽回。此后英格兰足球流氓一直是各届大赛安保工作的重点关注对象,而他们在历次大赛中与其他国家球迷的“交战”,自然也会被人盯着大做文章,他们被德国、土耳其、意大利球迷击溃的“败绩”,都成了笑柄。而这其中最大的,也是离我们最近的笑柄,就是2016年欧洲杯英格兰球迷与俄罗斯球迷之间爆发的大规模团战了。
2018世界杯,俄罗斯女足球流氓也值得期待:
在16年欧洲杯上与俄罗斯球迷的冲突中,作为足球流氓的“始祖”的英格兰球迷没坚持多久,就被战斗民族打得溃不成军。当天共有35人受伤,其中一位51岁的英格兰球迷头部遭受棍棒重创,导致心脏骤停。这次的足球流氓事件竟然足足持续了三天,和当年的98世界杯一样,马赛警方不得不用水炮和催泪瓦斯驱散冲突球迷。
对于本国球迷的“辉煌”战绩,普京大帝事后感慨:“球迷闹事确实丢人,但是我想搞清楚的一点是,两百多名俄罗斯球迷,怎么就把几千名英格兰球迷打了呢?”这番话在国内的社交媒体也掀起了一阵颇具规模的刷屏热,令不少战斗民族的粉丝们陷入高潮。
至于为啥两百多名俄罗斯足球流氓能把几千个英国足球流氓打得屁滚尿流,答案其实很好找,还能找出很多,简单列几个大家伙一看就明白了。
“谢肉节”上的群殴项目
首先的答案就是历史底蕴。虽然英格兰的足球流氓行为可以上溯至14世纪,但人家的俄罗斯的民间大规模群殴的历史更久。比如庆祝春季开始耕地的“谢肉节”,这个继承于东斯拉夫人的传统节日已经有了一千多年的历史了。这一节日的必备项目除了胡吃海塞和烧稻草人之外,就是斗殴。在漫长的历史中,斗殴的项目也从从男子单打、男子双打发展为男子团体项目。群殴要比单挑更讲究配合策略,要保持阵型,其中的门道要通过实战逐渐摸索。正是在本民族的悠久传统里,俄罗斯足球流氓积累的丰富的实战经验,在去年欧洲杯事件中体现出了高超的群殴智慧。
另外呢,本就战斗素质一流的俄罗斯足球流氓与英格兰足球流氓之间的这次交战,也并非是狭路相逢的突发性事件,俄罗斯人可以说是有备而来。英格兰足坛有名的“恶汉”巴顿在见识过俄罗斯足球流氓后就被惊到了,告诫英格兰球迷说:“他们看起来就像一支军队,都带着头盔,或者面具,手上还有铜套,和那些喝醉酒闹事的英格兰球迷相比,这些俄罗斯人非常专业。他们明显准备充分,我觉得他们都有军队背景。”甚至有人爆料,俄罗斯球迷中甚至配备了随队医生,给自己人随时疗伤。所以你看,面对前有战力凶猛、装备精良的肉盾,后有可以不断加 Buff 的“萨满”的俄罗斯足球流氓,只会扔啤酒瓶子、甩塑料凳子的英格兰人想不被血虐,那只能期待奇迹了。
可以说,经过去年一役后,英格兰足球流氓在俄罗斯流氓眼里,都成了小姑娘。甚至在俄罗斯小姑娘眼里,他们恐怕也是待宰的羔羊 —— 俄罗斯姑娘们已经成立了自己的足球流氓组织,并且开始了勤奋的实战操练,磨炼自己的群殴技能。
她们中间已经诞生了自己的“带头大姐”,比如“斯拉夫女人帮”(Slavyanki Gang,Slavyanki 出自前苏联爱国主义歌曲《斯拉夫女人的告别》)的领袖维托利亚。她曾发表宣言:“历史上从来没有过女性主导的黑帮,我们是首创者。对我来说,黑帮不是男人的专利,女人也能做到。我们队伍中很多女孩都知道,这些男人未必打得过我们。”斯拉夫女人帮经常在冰天雪地里的森林里开展互殴训练,维托利亚说她们在筹划更多的活动:“总有一天,我们会让所有人看见我们在看台上的分量。”
斯拉夫女人帮训练现场
还有俄罗斯姑娘们在网上留言表示:“2018年世界杯,我们将恭候外国客人们。”由此我们可以看得出来,在明年的俄罗斯世界杯,同别的国家相比,俄罗斯姑娘们留给全世界球迷的记忆,可能不仅仅于局限于她们美丽的脸蛋,曼妙的身段,可能还有她们跟男人一样硬的拳头。
魔幻南美大陆的足球“大流氓”:
可能有读者朋友们想问,说了半天欧洲的足球流氓,那么南美的足球流氓战斗力如何呢?这可是唯一能在足球实力能与欧洲掰手腕的大洲了。
不用怀疑,在这片滋养出魔幻现实主义的大陆,自然少不了狂热的足球流氓,他们的“光辉”战绩并不难找到。但在南美,比流氓更可怕的,是那些对足球极度狂热的“大流氓” —— 大毒枭、黑社会大佬们。
这些富可敌国、养得起私人军队的狠人们,要是看哪支球队、哪位球员不顺眼,可不会撸起袖子跟对立阵营喷垃圾话或是发动群殴,他们要干,往往就会动起真枪,搞刺杀、造命案。
其中最有名气的受害者,就是哥伦比亚国脚安德烈斯·埃斯科巴了。1994年6月22日,在与美国队的世界杯比赛中,他不幸打进一个乌龙球,导致球队 1:2 输球。这个乌龙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本来已收到 AC 米兰邀请的他,于1994年7月2日凌晨身中12枪丧命。向他开枪的是给毒枭头子加隆兄弟当保镖的温贝托·穆尼奥斯·卡斯特罗,在扣动扳机前高喊:“谢谢你的乌龙球”。坊间的共识是,那个乌龙球让加隆兄弟输了好几百万美元,于是派保镖射杀埃斯科巴泄愤。
大毒枭巴勃罗在看球
可能喜欢看美剧《毒枭》的读者朋友们已经发现,这位殒命的哥伦比亚国脚,和剧中主角、曾经的世界头号毒枭巴勃罗·埃斯科巴同名。而巴勃罗对足球的爱意,毫不逊色于他对贩毒事业的追求,Narco-Soccer(毒贩足球)这个单词就因他而生,他的妹妹马利亚说:“巴勃罗对足球是真爱,他出生时第一双鞋就是球鞋,到他死时脚上穿的还是球鞋。”
视罗宾汉为偶像的巴勃罗,先后为穷人修建了32所幼儿园,23所小学,11所私立中学,7所公立中学,2所大学,600栋设施齐全的单元住房,但他最喜欢做的还是在贫民窟里建球场,盖“足球诊所”、设“足球奖学金”,让穷孩子们也能舒舒服服地踢上球。一家报刊的主编说:“我不认为谁在哥伦比亚足球界比得上他,从足球的角度来讲,他是一位英雄。”
这话并不夸张,“疯子门将”伊基塔、阿莱士·加西亚、奇科·塞尔纳等哥伦比亚国脚以及国家队主教练马图拉纳都是从巴勃罗球场里走出来的。有了毒枭资金支持的哥伦比亚足球也迎来一段充满希望的岁月,世界排名一度高达世界第4,还在94世界杯预选赛中以 5:0 痛击阿根廷。
1991年巴勃罗在“监狱”里服刑时,还设法把马拉多纳带进去和伊基塔等哥伦比亚国脚踢了一场表演赛。球王感叹:“那天晚上还开了一个大 party,姑娘都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这一切都发生在监狱里!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想必那时巴勃罗与所有哥伦比亚球迷一样,对于国家队的大赛表现满怀期待,可是他却没能活到1994世界杯开赛。1993年12月,他被警方击毙,就像前面说的那样,死时还穿着球鞋。此后,哥伦比亚贩毒集团陷入混乱,足球也受到波及。在94年世界杯上,助理教练埃尔南的哥哥收到死亡威胁,埃尔南很快就离开了教练组。世界杯后安德烈斯·埃斯科巴遭遇枪杀。巴勃罗的堂兄加维利亚对比叹息:“这些事在巴勃罗时代都不可能发生,他有自己的规矩。”看到队友遇害后,包括巴尔德拉马、阿斯普里拉、瓦伦西亚在内的多名国脚怒退国家队,到1998年世界排名已经滑落至34名。哥伦比亚足球未能开启属于自己的黄金岁月,可以说是“成也大流氓,败也大流氓”。
这些电影这些游戏,可以让你在精神上与足球流氓产生共振:
说了这么多足球流氓的故事,可能有的读者朋友觉得还不够带劲,想追求更刺激的 —— 比如亲自当一回足球流氓。对此我可不会鼓励您这种想法,但却可以给您如何在精神上“扮演”足球流氓出出主意。
挑战禁忌、破坏规矩、诉诸暴力,常常上演血腥大戏的足球流氓们,给受侵害对象带去的是成吨的痛苦,但却给奋战在影视、音乐、游戏等多个领域的文艺工作者们提供了创作素材和灵感来源,这些作品无疑能让我们在情感上与足球流氓拉进,还能在身体上保持绝对安全的距离。
FC 时代的《热血足球》
其中最直接的形式莫过于游戏。相信很多80后玩家都在红白机的《热血足球》里,用铁肘、铁膝,把对手顶得屁滚尿流、龇牙咧嘴,那场面堪比中世纪足球。虽然这不算足球流氓游戏,但说是流氓踢足球,也是没问题的。
《足球流氓:欧洲风暴》
如果你觉得《热血足球》太过于简单粗暴,那可以选择《足球流氓:欧洲风暴》这种更有技术含量的即时战略游戏。在游戏里我们要扮演的是流氓组织的头目,通过限制药品、酒精来控制自己的小弟们,带领他们消灭敌对的流氓组织。
《足球流氓》讲述了一位菜鸡如何修炼成“古惑仔”的故事
而在电影领域,讲述足球流氓的作品就更多了,其中名气最大的就是《足球流氓》(Hooligans)了。主角是在《指环王》里饰演弗罗多的伊利亚·伍德 —— 很多球迷看到他,第一反应恐怕都是:“就他?看上去很弱鸡,怎么还演起足球流氓了呢?
没错,在电影中伊利亚·伍德就是以弱鸡身份登场的。他出演的 Matt,本来是个成功考取哈佛新闻系,顺利毕业后八成能当一名可以和世界各国领袖谈笑风生的高姿势水平记者。然而他的室友却是个吸毒的坑货,遭到朝阳群众(误)举报后,把毒品塞到了 Matt 的柜子里。但遭受冤屈的 Matt 却连伸冤的勇气都没有,毫无抵抗就接受了被开除的结果,十足的怂蛋一个。
不敢面对他爸的 Matt,跑到伦敦找他的姐姐和姐夫借宿,继而认识了姐夫的弟弟 Pete —— 西汉姆联民间球迷组织 GSE(Green Street Elite)的领导者,一位在看球时满嘴 Fuck,拿啤酒瓶砸别人脑袋,却在地铁里如绅士一般给女士让座的“足球流氓”。
跟着 Pete 混,Matt 发生了不可思议的转变:原本性情十分温和的他,居然迷上了 Pete 们充满热血、敌我分明、重情重义的世界。在一次次的群殴中,Matt 从一开始的勉强充数,逐渐在其中找到了那种捍卫信仰、与兄弟并肩作战的快感,并最终融入 GSE,成了一名外人眼中的、标准的“足球流氓”。在鲜血与暴力的洗礼中,本是怂蛋 Matt 经历了脱变,成长为一名敢于坚持自我的男人。
如何把自己打扮成一名足球流氓:
说完精神,咱们说外表,该怎样把自己装扮成足球流氓的样子。
在结成亚文化群体的过程中,足球流氓们也渐渐修炼出独特的服饰 Style。早期,足球流氓会穿球队球衣或能够体现自己球队特征的衣服,但在80、90年代,英国警方对他们加大了抓捕力度。于是,对外为了避免被警察盯上,对内为了区分不同的派系,足球流氓就发展出了独特的便装风格。不同的流氓组织会指定不同的品牌作为标志,于是 Stone Island、Aquascutum、Burberry 就成了流氓服饰界的“三巨头”。
在《足球流氓》电影中,Pete 穿的就是 Stone Island 的风衣
Aquascutum 的围巾被足球流氓青睐
护目镜也颇受足球流氓们热捧
最具标志性的足球流氓装备,还得数 Burberry 的格纹棒球帽
有意思的是,众多足球流氓派系都把 Burberry 旗下的产品,尤其是是格纹棒球帽和米色飞行外套选择为自己的装备,各地还涌现出“House of Burberry”、”Burberry Boys”这样直接以品牌命名的流氓组织,把 Burberry 的品牌形象伤害得够呛。
在2003年,英国全境酒吧甚至发起抵制运动,禁止穿 Burberry 的人入内。面临品牌危机的 Burberry 被迫进行漫长的品牌转型,停产了已成为自身标志的格纹棒球帽,直到近年才摆脱了足球流氓的追逐。
不过扮演归扮演,足球流氓的精神内核究竟有多少分量,能撑起多大的 B 格,这个问题得好好想想。比如在《足球流氓》的电影结尾,在与死敌米尔沃尔球迷(电影里这样形容米尔沃尔和西汉姆联,“就像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的惨烈群殴中,Pete 倒在了血战之中,而他眼前浮现的画面依然是深夜里孤身一人在巷子里高唱西汉姆联的队歌“I’m Forever Blowing Bubbles” —— 不知道导演是不是想表达 Pete 这些足球流氓们所坚持的信仰,其实如泡泡一样轻飘飘、一扎就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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